初哥日记:谭府朝圣篇

文 ·炜哥

屈指算来,小弟爱上音响也有好些日子了。当初出自对音乐的爱好,义无反顾地上了发烧这条“贼船”。每每想起这一“壮举”,虽是满心欢喜,却也不免心绞痛。唉缮唱片越烧越多,兜里的银子却是越烧越少。

几年来,小弟靠着奖学金和每月父母汇来的几个铜板过活,勒紧裤带、省吃俭用,总算也收藏了三百多张CD。对于我这个穷学生来说,能负担得起的恐怕就只有唱片了。每次望着橱窗里面那些发烧器材的迷人魅影,总是萌生一股抢银行的冲动!谁教我是音响无产阶级呢(proletarian audiophile)?

所幸,上天待我不薄,让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发烧功力深厚的发烧友——Sam。

Sam甚爱喝酒。一天,他三杯下肚,见我这个小发烧友可怜兮兮,便提议我跟他去《视听艺术》的谭老编家踢馆(当时我心里暗想:哈哈,叫化子交上好运了!)。“好好好!我跟你一起去踢!”眼见机不可失,赶紧乘Sam神志不清之际,立即答应。

如果把新加坡的发烧圈比喻作拳击台的话,那么谭老编就是麦克泰森(Mike Tyson)了!要到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家踢馆,明知是“凶多吉少”,但也得有所准备,免得给广大初哥同志们丢脸。小弟初步列下了三大任务:(一)看看谭府暗藏了多少唱片;(二)见识一下谭府的镇山之宝——German Physiks Carbon II扬声器的威力;(三)“骗”些酒肉,享受一番。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星期天夜晚,小弟背了一包猛碟,摩拳擦掌地与Sam直捣谭府。

一踏入龙“谭”,便是一对黑色钢琴木的Wharfedale Evo-30扬声器迎接我们,身后拖着一条蟒蛇般的喇叭线。“哇塞!”这不正是Straight Wire的极品喇叭线Crescendo吗?它简直跟萝卜一样粗!(如果四下没人,小弟一定会冲上去好好摸一摸的。)(主编按:小“迪迪”,眼看手勿动!)

接着,Sam推开一扇小门,我终于见到了鼎鼎大名的谭老编,激动之情,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谭老编身形颇为伟岸,笑容和蔼可亲(可惜早报上的照片可能更帅一些!)。(主编按:你暗示我现在很丑?!)

在他身后是面花花绿绿的墙壁,待小弟定神一看,原来那面“墙”密密麻麻堆着的全是唱片!数到手指抽筋也不一定数得完!

瞧我对着整片唱片“墙”发愣,谭老编神秘地笑了一下,说道:“走,我们上楼去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楼上肯定别有洞天。

果然,踏进谭老编的发烧房,腾腾热气扑面而来。突然,只觉得心脏“咯噔”一下,停止了跳动!Sony SCD-1, dCS Purcell升频器,Harmonix DAP-777解码器, FM Acourtics 255前级,Plinius 大乳牛前后级功放缮还有那对有如导弹发射筒般的German Physiks Carbon II扬声器,顿时出现在我面前!

小弟再也按奈不住心中长久的渴望之情,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缮“哇!好烫呀!”由于兴奋过度,我竟然忘了Plinius大乳牛后级是拥有250W x 2强横输出的Class A大力晶体机,发出的热量有如一台小电炉。难怪这发烧房热得像撒哈拉沙漠似的!

此时,蔡琴的“恰似你的温柔”在房间里悠然响起,晶莹剔透的吉他伴奏,及琴姐深情的嗓音,透过German Physiks Carbon II的鬼斧演绎,不知不觉地沁入了小弟的心坎。才刚恢复了跳动的心脏,又马上被这美妙的歌声俘虏了。

虽然小弟也有琴姐的“民歌蔡琴”,“恰似你的温柔”也已听过不下十几遍,但如此美妙的重播效果还是第一次欣赏到。琴姐那暖厚感性的嗓音似乎伸手可及,珠玉般的吉他也是历历在目,不仅空气感极佳,演唱中一点一滴的细节更是无懈可击,让小弟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方休,只见Sam和谭老编笑眯眯地看着我,小弟这才发觉自己把皇帝位给霸占了。正欲退位,却被谭老编按住,Sam则在一旁帮腔:“坐皇帝位可是有代价的哦!”真不知这两个老发烧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小弟是音响无产阶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话说至此,谭主编的小女儿为我们端来了葡萄酒和smoke ham。音乐、酒肉都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什么代价,以后再说!

接着登场的是“滚滚黄沙大漠情”(A Prairie Portrait)中的Annie Laurie/Bad Half Hour。Don Edward的嗓音磁性雄浑,自然爽朗又饱含感情,Waddie Mitchell的对白充满了世俗的沧桑,极具感染力。此刻眼前看到的不是音响器材,而是充满了铁汉柔情的牛仔们风尘仆仆的身影。

小弟平时听惯嗲声嗲气的女声,在这感性男声的感染下,却也身不由己地融入了他们的音乐当中,连吃着的肉也哽在喉里。

《视听艺术》的读者都知道,Eva Cassidy的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和Hugh Masekela的Stimela是谭老编“折磨”各类器材的杀手锏,这次也不例外。

喇叭一开声,在Plinius大乳牛后级的驱动下,不仅把Eva的嗓音表现得丝丝入扣,伴奏的打击乐器也是生龙活虎、拳拳到肉(看来这头牛不是吃素的)。

Stimela的杀伤力更是了得,Hugh Masekela的小号嘹亮生猛,嗓音坚韧老辣,大鼓轰得小弟臀部发麻。茹毛饮血的Sam更是口出狂言:“再开响点,把屋顶轰下来为止!哈哈!”

此时已是凌晨1点,屋外夜阑人静;屋内三人却是听得血脉贲张,不亦乐乎。小弟自然是听得尽兴,但一想到谭老编的妻儿老小每天都要经受这种“八级地震”的苦难,真为他们捏把汗。再者,万一邻居午夜时分被震醒,打电话报警怎么办?

“来,喝酒!”谭老编还是气定神闲,显然是身经百战、成竹在胸。那我还担心什么?

“喝!”

“唉,现在你们年轻人的条件不知比我们当年好多少了!”喝了几杯,谭老编和Sam便开始大侃发烧心得了。谭老编感叹道,“我20岁的时候比你还要无产阶级,一个月省吃俭用,剩下几块钱,只够买一张LP。”

Sam也说道:“是啊,发烧这玩意儿是要慢慢来的,我们烧了几十年,现在什么器材都不缺了,唯独缺了听音乐的时间。你呢?年纪轻轻,虽然还一穷二白,但你拥有最宝贵的时间。若没有时间听音乐,再好的器材也是破铜烂铁。”(小弟已决定改行捡破铜烂铁!)

“当你面对满屋的器材,再回过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就会发觉器材终究是在为音乐服务,而不是音乐为器材服务。蓦然回首,音乐就在灯火阑珊处。”

“关键在于不断提升自己对音乐的热爱和认知。器材再好,不过是证明你有钱,只有真正理解音乐的人,才能从音乐中汲取精神与乐趣 缮”

想必两位发烧前辈是酒过三巡,触景生情。对小弟的苦口婆心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也像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对我这等初哥如此关心,令小弟差点涕泪横流,无法自已。

有音乐及美酒佳酿的时光流逝得异常快。离别的那一刻是最痛苦的!只觉钱袋奇痒难忍,有一股当了裤子买音响的冲动!如果哪天谭老编突发奇想,要在家开个音响旅馆,即使是睡厕所我都会来住!

“谭先生,您说拜访谭府对我来说是祸是福呀?”

谭老编的回答发人深思,“当然是祸啦!哈哈缮”(主编按:嘻嘻!连我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那天在谭府的经历至今还历历在目。看着自己收藏的唱片,虽然数量、质量有限,但每一张都是自己在音乐的道路上踏出的一步一脚印。像我一样在苦苦挣扎的广大音响初哥们,物质上的“无产阶级”并不可怕,只要我们保持着对音乐的热爱和追求,我们就是音乐精神上的“有钱人”!

后记
坐皇帝位的代价想必你也猜到了吧?那便是小弟这篇有感而发的拙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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