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寒灯独不眠 客心何事转凄然

· 谭泽江

首次接触“客途秋恨”已是多年前的事了。还记得当时和几位发烧老友浩浩荡荡夜访朱宅,誓将朱老烧到头顶冒烟而后已。无奈朱老练就了“百毒不侵”之躯,无论众人如何威迫利诱都不为所动,还自得其乐地播了雨果的“客途秋恨”,眯着一双小眼和了起来。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这么凄凉的调调对我们这群茹毛饮血的发烧佬来说,实在难以消受;既然踢馆不成,众人感觉无趣便作鸟兽散,留下朱老一人在发烧房里“独怆然而泪下”。

再次听到“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则是多年后的事,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居然令我听得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今年花似去年好,去年人到今年老。”随着岁月的流逝,也许心境亦随之不同吧。

“客途秋恨”是广东南音专辑,演唱者区君祥是一位天生弱视的民间艺人,以打斋为生。

“客途秋恨”的录音地点就在香港“唐氏琴曲艺苑”。据雨果老易透露,如果仔细聆听的话,还可以听到汽车声及狗吠声。原来“唐氏琴曲艺苑”位于车水马龙的地区,艺苑内还养着一只小狗,为了避免它惹事生非,录音时将它软禁在小房间里,各位听到的狗吠正是它的抗议声。此外,为了避免环境噪音,老易采取了近距离的话筒摆放方式,因此音乐细节特别丰富。老易原本打算在录音室里录制,但负责人担心老人家感到紧张,最后决定在会所里录音。老易只好每个星期风雨无阻地扛着沉重的录音器材准时赴会,历时长达三个月。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紧凑,除了缺乏时间之外,也缺乏耐性,因此目前一般歌曲的长度只有三、四分钟左右。但在区君祥的专辑里,最“短”的一首曲也要18分01秒,最长的则是“客途秋恨”,长达23分51秒!如此长篇的歌曲,伴奏乐器却只有三件,分别为娇俏的古筝、纯朴的秦琴及呜咽的椰胡。

在夜阑人静的时候,以胆机听“客途秋恨”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尤其是当胆机长煲之后,眼前的扬声器消失于无形,袅袅的余韵及呼之欲出的结像,仿佛置身于录音现场。区君祥饱经风霜的苍凉嗓音就在音场的正中,娓娓地诉说着别人的故事;说到伤心处,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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