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届法国电影节点将录

文·【陈家毅】


上个世纪有位影响深远的法国艺术大师马晓尔·杜尚Marcel Duchamp曾经做过一个作品:手提箱子里头装满了自己的创作,箱子不是很大,十分便于携带或寄送,于是便越洋过洲,在贵国的画廊或艺术馆,个别做展出。这个作品早已成了艺术家必懂的经典,在电视或录像尚未发达的当时,它打破了陈旧油画的框框,与人们对艺术的概念。

而法国电影,在六、七十年代亦掀起了“新浪潮”,在当时几乎就是“当代艺术”的代名词了。而一卷一卷摆放在铁盆子里的电影菲林,同杜尚的小箱子作品,一样包罗万有,五脏俱全。它们真是最轻便又盛装的文化,这样的由彼岸到此地,滋润了不同国界的土地。

法国人对自己的文化向来很引以为荣,许多年来像播散福音一般,连同续月不歇地放映法国电影佳作。这次的第十八届法国电影节更是来势汹,十五天内交替循环地放映了一共二十八部最新最瞩目的作品。

节日可以概括地归分为两大主题:一是《女性导演特辑》,一是新秀导演《法兰索瓦·奥桑的作品展》。这里各拣了两部,作为这次的观后报导。

凯德琳·布雷亚

布雷亚女士出道以来,在艺术电影圈子里总投下破水之石,掀起圈圈扩张的涟漪。她在十七岁时就写成了第一本引人争论的小说,之后还写过无数剧本,导了十部电影。

《浪漫情色》Romance令国外影评人坐直了身体不敢怠慢:她用了意大利春宫片演员真枪实械硬件露眼地床上与女演员翻云霞复雨。虽然有位眼光独到,经验老练的影评人一眼就看穿伎俩不过在门外徘徊,由始到尾真军不曾直捣桃门关,大家都被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骗了,所以布雷亚女士亦因此嬴得了个“绰头才女”的参半名声。

这次放映的新作《亲密观戏》自然不乏绰头,主戏便着属于布蕾亚上一部电影,《小胖妞思春》的现场拍摄实情。

戏里两位年方少艾血气方刚的男女,在渡假的沙滩一见钟情,有过经验的男子一再挑逗初入情关的女子,拉扯性推迟的过程之间却又相迎相就,可是这不过是假戏搬演,现场拍摄的两位演员私底下都视若陌路人,不肯就范。

布蕾亚十分有把握的明白这便是全片的卖点,观众乾着急一番,总想知他们最终会如何水到沟成。布蕾亚在电影里演回自己,做导演的团团转忙得像来回花朵间的蜜蜂,极尽人事地促成好事。

她自己的情绪也随着这两位演员门投入的情景而悲喜交集。戏虽然是假的,情与欲这东西却不好操纵,而且一放难收。

莱也蒂提雅·可伦巴尼

前年有部卖座又叫好的法语电影《天使爱美丽》Emily of Paris令其中的女主角奥德瑞·滔图Audrey Tautov在一夜之间直升而红透半天。她在片中演的是位平庸的咖啡店助手,下班后往往百无聊赖,直至一天她在房间的角落寻获得了一个宝箱,令她变得神话般强而有力,到处协助与福泽在周围的人们……

女导演选上了同一位女演员,却将这位大眼天使,一反变成害人的“魔鬼”;电影在香港上映时取了个甚对称又好玩的译名:《天使爱过界》A La folie, pas dv tovt。受“魔”害的是她在戏里单恋成狂的中年医生,与殃及的池鱼:他的太太、未出生的孩子、与他的病人顾客。

可伦巴尼虽是首次导演,却一把捉着了少女怀春的心情,无处发泄的爱意,原来可以是一把杀人不讲理的利刃。受害者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一切竟是少女的所做所为。

故事有趣的话分二头说,我们先看见天使般一厢情愿,心仪钟情的一面,再目睹事态日渐严重,甚至不可收拾的真相另一面。

奥桑作品之一:《罪恶情侣》

见题思义,影片说的正是一位杀人的年轻情侣,主凶的少女并非为情,杀人的动机却仅仅是为了拔出一枚“眼中钉”,其中不是种族歧视的成份,因为被无辜杀的是位原籍阿拉伯的学生。

奥桑这位年方三十五岁的百变导演,自出道以来,每部作品皆出人意表,除了自我突破前作,更不停地在电影中寻找新方向。譬如说《罪恶情侣》便与他后来的《八美千娇》8 Women大不相同。虽然载歌载舞场面连贯,里头也贯串了一宗“谋杀案”,《八美》其实是向另一位法国导演杰·地迷Jacves Demy致敬。

向电影大师致敬几乎是奥桑作品里的一个重要的元素。《罪恶情侣》便按着希治阁的格调和迷魂阵,将年轻情侣首次犯错之后不知所措的心理描绘得淋漓尽致。既懊恼又骇怕,又后悔的心情偏偏到一步惊心的陷井,果然有胖大师的作风。美国流行服装杂志《名利场》Vanity fair,今年便推介帅哥导演位“年轻法国版希治阁”。

法兰索瓦·奥桑作品之二:《水滴烧石》

这部九九年拍的电影,剧本取自己故德国导演法斯宾德的余作。原作是个剧场演出的剧本,至今才被拍成电影。奥桑再一次地向这为才华横溢,英年早逝的大师致敬。

戏中五十岁的男人与十九岁的少男约会,渐渐演成情侣,又发展至“同性夫妻”的关系。这一个“非常家庭”却也有寻常的难念的经,毕竟两个人相处日久,多多少少总有些磨擦。其间又涉及谁“主”谁“宾”,谁“夫”谁“妻”的复杂性,看得观众不禁发咀。

少男的年轻女友远来探望旧情人,一心一意要将他拉出深坑,谁知道自己却也难逃“劫”数,泥足深陷。五十岁的男人果然有他成熟的魅力,教众人对他难以抗拒。另一位“女友”(变性人)这时也出现了,三缺一的局面如今变成四围战场,交错的关系令观众一下咬牙切齿,一下捧腹大笑,再也分不清性别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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